平衡工作和家庭-佟新

1、社會學研究江蘇社會科學2012年第2期工作和家庭沖突在現代社會司空見慣，工作的人們既要面臨著要求過多的“老板”、不斷的出差或加班，心中又會牽掛卻無能為力的家庭。社會要求個人處理好工作和家庭事務，但事實上，處理工作和家庭的平衡不僅是個人和家庭的事，亦是政府的責任，政府有必要出臺家庭友好型政策，創(chuàng)新工作環(huán)境。本文分析平衡工作和家庭研究的核心概念、理論取向；個人、家庭的策略和國家政策。平衡工作和家庭的研究是跨學科，本文以工作社會學為主要出發(fā)點

2、，強調性別視角。一、問題的提出（一）工作和家庭平衡問題的提出工作和家庭的平衡（balanceofwkfamily）概念的提出是與西方國家女性勞動力的增長和女權主義公共政策的理論倡導聯系在一起的。這是一個倡導批判現代社會的公領域與私領域（家庭領域，domesticity）的建構。從這個角度出發(fā)，家庭領域至少有三部分構成:一是“就業(yè)者”是位免于家務勞動的、參與有酬勞動的工作者；二是“丈夫以權利和職責”的理由成為工作者；三是母親角色，她為家庭

3、提供關懷和照顧工作[1]。表現為，工作和家庭是分離的，家庭生活在工作世界之外，工作世界豐富多彩，具有規(guī)模性、科層化和等級化特點；而家庭勞動是以情感名義掩蓋了它的孤單性、無償性和重復性。克羅普頓（Crompton）指出，英國工業(yè)革命推動的工業(yè)化建立在以男性養(yǎng)家糊口的家庭性別分工模式和規(guī)范基礎上，家庭意識形態(tài)是男人工作，女人遠離政治和大部分的經濟領域地留在家中。19世紀和20世紀的工作制度安排，如工作時間、養(yǎng)老金、工資等本文系北京大學和香港

4、理工大學合辦“中國社會工作與實務研究中心”項目“中國勞動用工制度和勞務派遣制度研究”（2010年）研究論文；系2010年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女性高層次人才成長規(guī)律及發(fā)展對策研究》（10JZD00451）的基礎論文。平衡工作和家庭的個人、家庭和國家策略佟新內容提要本文梳理近年西方社會有關平衡工作和家庭的研究。以工作社會學為基礎分析平衡工作和家庭的核心概念和理論取向。反思工作至上的工作倫理、時間分配的類型和性別與階級結構

5、下的行動策略。從公共政策方面探討個人、家庭和國家的行動空間。關鍵詞平衡工作和家庭時間分配工作理念雙事業(yè)家庭家庭友好型工作環(huán)境家庭友好型公共政策佟新，北京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北京大學中國社會與發(fā)展研究中心研究員10087183社會學研究江蘇社會科學2012年第2期共同來處理。在此意義，女權主義學者要求要給予女性從事的關懷工作以公正的評價，打破傳統(tǒng)公私領域二元分割的思維慣性，倡導工作組織中性別間、上下級間和工作與環(huán)境間的伙伴關系。艾斯勒在《國

6、家的真正財富》中所說：“我們的目標不是建立一個只有婦女做關懷工作的社會，而是一個婦女有平等的工作機會而男女共同在家中分擔關懷責任的社會。換句話說，這個目標是要經濟與社會體系不再把婦女排除于傳統(tǒng)上只留給男子的領域之外，不再把關懷和給予關懷看成只適于婦女或被鄙視的‘娘娘腔’男子?！盵7]這意味著人的解放和革命性的思想轉變。這樣的理論視角要求打破工作和家庭二元分離的狀態(tài)，將生活回歸其本來面相。工作社會學的嵌入性視角。這一理論認為工作和家庭存在

7、著嵌入關系，傳統(tǒng)社會工作是嵌入在家庭中的，每個人為家庭生存和發(fā)展而勞作，工作和家庭是無法分割的?，F代社會，家庭更多地嵌入在工作中。由此，倡導通過社會政策和組織支持干預和改善平衡工作與家庭的平衡。上述研究立場使工作和家庭平衡的研究面臨方法論挑戰(zhàn)。一是從個人立場出發(fā)，關注個人對愛情、親情、工作和事業(yè)的態(tài)度，以及如何選擇與行動。個人是有性別、階級、城鄉(xiāng)和種族身份差異的，研究更多關注精英們平衡工作和家庭的需求，忽視了底層勞工的需求。二是從家庭立

8、場出發(fā)，關注家庭發(fā)展策略，強調家庭利益最大化，但易忽視家庭成員利益的分化，家庭有效地分配時間、工作和情感時，卻可能延續(xù)了主流社會的等級關系。三是從組織或國家立場出發(fā)，關注公共政策和組織福利。二、工作和家庭的沖突：工作倫理與時間分析對于一個人來說，生活是完整的一體，無法將其分割為工作和家庭；而現代性的生活破壞了個人生活的完整性。那么，工作和家庭沖突的本質到底是什么？是什么破壞了我們個人生活的完整性？最根本的是我們有關工作和生活理念的態(tài)度決

9、定了我們的行為選擇，是生活理念的內在矛盾造成了我們生活的窘境；同時，社會性差異或社會結構決定了我們平衡工作和家庭時的資源類型和行動策略。在此，我們必須要回應的問題是：第一，我們如何看待個人的工作和生活，特別是當工作和生活遇到矛盾時，我們以怎樣的態(tài)度和價值觀來考慮兩者的優(yōu)先次序。第二，我們分配時間的方式或類型是怎樣的？即人們在工作、家庭和個人的時間和情感是如何分配的。第三，個體的分化，如性別、階級、城鄉(xiāng)不同的個體如何來處理工作和家庭的關系

10、，其中個體間的等級關系如何影響了勞動分工。（一）現代性下的工作至上倫理和時間分配現代性下的工作至上倫理破壞了人們的生活，使人們在安排時間時總是要將工作放在首位，形成工作至上的行為原則，并將其上升為普遍的工作倫理。這種工作至上的倫理與人類幸福生活——家人的天倫之樂、情愛等產生了內在的緊張，無法讓兩者兼顧的人們不得不顧此失彼地忙于工作和家庭之間。那么，現代性的工作至上倫理是如何形成的呢？馬克思強調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和人類再生產方式的分割與內

11、在矛盾；韋伯強調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與基督教倫理的內在契合。馬克思深刻地解剖了剩余勞動時間產生的剩余價值問題。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三篇“絕對剩余價值的生產”中的第八章“工作日”，對勞動時間進行了深入分析，他指出，一個工人一天工作的時間等于其必要勞動時間加上剩余勞動時間。必要勞動時間是一個定量，是由不斷再生產工人本身所必需的勞動時間決定的，而剩余勞動時間是一個變量，可長可短，反映的是資本對勞動力的榨取程度。工作日的長度是可變的，工作日的最低界

12、限即為工人的必要勞動時間。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特性表明工作時間一定會超出這種最低界限的要求。工作日的最高界限主要由勞動者自身的身體界限，以及社會的道德界限所限制。由此勞動被時間商品化了。馬克思指出：“人們把那些全天勞動的工人叫作‘全日工’，把13歲以下的只準勞動6小時的童工叫作‘半日工’。在這里，工人不過是人格化的勞動時間?！盵8]勞動力變?yōu)樯唐?，工人成為了人格化的勞動時間，資本家占有工人的剩余勞動時間，這提示了資本剝削勞動的本質特征。歷